第(1/3)页 朔风号,乌云翻。寒意凛冽,似飞刀削割大地。 古道上,低沉浑厚的胡笳声远远传来。细听之下,产自塞外的胡笳吹的却是江南小调。曲乐悠扬婉转,绵绵情意在寒风里荡漾开来,令闻者生出洋洋暖意。 一行驼队摇曳着清脆铃音,缓缓行来。队中蓬车比寻常所见要大上不少,却不觉臃肿。车顶上染了一层风沙,车蓬四周挂有许多色彩鲜艳的小巧布幡,被风吹得哗啦啦飘展,煞是好看。经常行商者一望便知,这是一队走了许久、来自西域的商队。 吹笳者是位俊逸的汉人青年,手中胡笳由羚角制成,如玉莹白中泛着红润,乃是百里挑一的精品。他带驼队,驾头车,身上穿着对襟翻领的窄袖胡服,头上戴了顶厚实的皮帽,身后披着只有塞外才出产的白石貂斗篷。一身胡服于他而言并不显突兀,反倒凭添一种风流气韵。 在他身旁,并排坐着一位美眸深邃的胡人少女,与他披了同样的白石貂斗篷,里面是件滚了锦边的皮衣,隐约显露出曼妙身姿,正神情专注地沉浸在美妙的笳音之中。 长路漫漫,天地悠悠。一人倾心吹笳,一人凝神倾听,二人虽不是同族,却显出别样和美。可惜总有不识趣之人,总是要打破这般美好。 “喂,要下大雪啦!你不是说今天就能到长安城吗?”青年身后的蓬车被掀起一角,一名胡族少年冲他大声叫喊。 少年约莫十三、四岁,不过胡人都生得高大,加之面容粗糙,若不知其年龄,恐怕会认为他已有十六、七岁了。 停住吹笳,青年懒洋洋答道:“急什么?长安城又不会长腿跑掉,该到之时总会到的。” “我才没有着急。”胡族少年对着汉族青年翻了翻白眼,向那美丽的胡族少女恳切地说道:“就要下大雪了,公主还是请坐回车里来吧。” “你怎么总是改不了口?现在该叫她族长了吧。”未待少女开口,汉族青年细心地帮她把斗蓬遮好,柔声道:“《雪舞回风曲》你可曾听过?一会儿下雪之时,我吹给你听吧。” “哼,你就是坏心眼地想让族长陪你在外面受冻!”眼见少女欣然点头,胡族少年愤愤不平。 “唉,小蛮孩就是小蛮孩。只会在草场上撒野,沙子地里打滚,哪里懂得听乐赏雪是何等美妙之事。”汉族青年一副不与他一般见识的表情,摇头轻叹。 胡族少年“切”了一声,不耐烦道:“下雪有何稀奇!眼看就要下大雪了还要在外面受冻的人,不是疯子就是傻子。我看你们这些汉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事,然后弄些比馊奶酪还酸臭的句子,以此来蒙骗姑娘。” 汉族青年眯了眯眼,微笑着说:“要不要和我打个赌?我赌这雪下不大。” “打赌就打赌,我……”胡族少年刚要应下,却及时改口,“但我才不要和你这个奸人打赌!” 汉族青年嗤然一笑,“是输怕了,不敢吧?” “不要总欺负小孩子。”胡族少女对二人斗嘴司空见惯,敲了一下青年的头,问道,“说正经的,你鼓弄来的那些衣帽、乐器真的能在长安城里卖出去?” “你不信任我?”汉族青年猛然瞠大双眼,一脸受伤地望着她。 “我并非此意。”胡族少女不知想到了何事,脸颊一红,别开脸喃喃道,“我只想确认一下,长安城是当今第一大城,这些寻常之物怕是不好卖吧?” “没办法,谁让你本钱不多,又不肯用我的。”汉族青年抱怨地斜她一眼,转而信心十足地说道,“你要相信本公子的眼光,再寻常之物也能卖出十倍百倍的好价钱!” 胡族少女道:“也不用十倍百倍,头一趟能有个一倍两倍的收益我就知足了。只希望先去的赛尔库不要做什么危险之事。” 汉族青年撇了下嘴角,“我看你也该好好地管教一下手下人了,一言不合就骑马离去,你这个族长当得未免太过窝囊了。” “我哥哥是族中第一勇士,你这种游手好闲的家伙根本没资格说他!”胡族少年忍不住插口,瞪着汉族青年大声道,“听说金贝尔在长安城里谋到了上百两银子一个月的好差事。那家伙以前是我哥哥的手下败将。凭我哥哥的本事,到长安城里赚钱一定很容易。你不自量力地与他打赌比赛挣钱,定当是我哥哥赢!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