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而赤巾军战略上的短板,有且仅有一个。 那就是——人数太少,回旋余地太小。 “喂,小薛,你看。” 苏定方隔壁靠着壕沟边的鹿角,吊儿郎当地向山坡下扬了扬下巴。 薛仁贵顺着方向望去,不禁苦笑: “我知道,迟早会来的。” 两人在壕沟内,云淡风轻地谈论着。 而在壕沟外,仅仅几十丈外的山坡下。 铁勒人纠集起了几百名步卒,列成严整的方阵,重甲盾牌手在前,长枪兵其次,弓弩手列在左右。 很明显,铁勒人发现了那条壕沟里的鱼不是一般的大,正要发起全力一击。 他们非常善于利用自己仅有的优势。 那就是,人多。 赤巾军的矛头箭矢犹有尽时,而铁勒人的天灵盖无穷无尽。 当敌人数量多到赤巾军连杀都没有体力杀完的时候,性质就发生了变化。 薛仁贵从容不迫地下达一系列命令。 “后方还有几道壕沟陷阱组成的防御工事,我们且战且退。 “号令兵,击鼓!” 随着鼓声响起,各自为战的赤巾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在一起,有序地向指挥中枢靠近。 而铁勒人当然也没有坐以待毙,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对策—— 不就是摇人吗,谁不会呀? 几声尖利的骨哨在林间响起。 铁勒人的方阵越来越厚、越来越多,像一块块豆腐块,在山坡下蓄势待发。 一场血腥残酷的拉锯战,一触即发。 ………… “呼……哈……” 夕阳西下。 苏定方喘着粗气,疲惫地靠在山壁上,手臂因为过度疲劳而颤抖不止。 分不清是谁的鲜血,他沿着血迹斑斑的盔甲,一滴一滴地低落在坚硬冰冷的土地上。 这一战,从早晨打到了傍晚,直杀得昏天黑地。 “前辈,打不动了?”薛仁贵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,云淡风轻地笑着。 “咳哈……呸!” 苏定方吐出一口血痰,勉强扯起嘴角: “要不是锤柄断了,我还能打一百个。” 薛仁贵:“苏郎你都一把年纪了,就别逞强了。” 苏定方:“放屁,老子当年踏破东突厥牙帐、生擒颉利可汗的时候,你小子还在吃奶呢。” 两人肆无忌惮地互相开着玩笑,把什么礼数、什么规矩,都抛到了脑后。 将死之人,无需讲究这一套。 在两人的脚下,铁勒人的尸体堆成了山,鲜血在冰冷的雪地上还冒着腾腾热气。 尸体堆的附近,零星站着一些赤巾军战士。 他们的情况也并没有比两位将军好到哪里去,经过整整一天的激烈鏖战,体力接近透支。 砍人,也是一件十分耗费体力的活动。 赤巾军的箭矢早就用完了,枪头折断了,刀剑砍豁口了,破甲锤头也崩飞了,到最后都拿起了手边的巨石,向山下潮涌而来的敌人头上砸去。 在北岳恒山,赤巾军将士浴血奋战,不知拼掉了多少万薛延陀士兵。 然而,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。 干掉一个人,就会上来两个人填补位置,无缝衔接,对赤巾军来说,敌人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无穷无尽。 他们让整条战线密不透风,如同绳索一般,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勒紧了战士们的脖子。 吁—— 刺耳的骨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,距离苏定方、薛仁贵歇脚的山坳已经很近了。 敌人也在战争中学习,从最初上了山就两眼一抹黑、像放了羊一样满山乱跑,也有样学样地学会了利用声音来进行简单的指挥调度。 哨声短促,意思是:这里有大鱼,快向这边靠拢! “喂,后生。”苏定方向薛仁贵呼喝一声: “后面还有能藏身的沟堑么?” “这大冷天,你来挖?没有!”薛仁贵没大没小地回怼。 苏定方:“有增援么?” 薛仁贵:“你看敲了鼓还有援军过来么?各支部队都被铁勒人按死在了山间,除非他们长了翅膀飞过来!” 苏定方叹了口气: “看来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。我是活够本儿了,可惜了你这娃娃。挺能打,要是命长一点,说不定能混个都督当当。” 薛仁贵将手边仅剩的匕首绑在枯枝上,做成了一把简易的长矛,嘴角一勾,呵了一声: “薛家家道中落,我从军混口饭吃,早就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。 “倒是苏郎,你原本是京城的中郎将,明明可以安稳地享受一生。 “怎么就被李明殿下忽悠回了军队,最后葬身于这鸟不拉屎的雪山。你不后悔么?” “后悔……么?” 苏定方仰望天空,冬季的夕阳就像他的生命力一般绵软无力。 “殿下让我重回军旅,执掌一支军队,在恒山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,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。” 薛仁贵眉角一挑:“嗯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