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但与基本盘失去了联系,还是让他有些不安的。 举个极端的例子,比如说辽东突然被天降陨石砸成了大坑,他也不知道,对吧。 “从上个月开始,辽东的经济情况也不理想啊。” 李明随便瞄了几个数字,眉头就皱了起来。 夏收还是挺顺利的,境内的基建也搞得如火如荼。 但采矿冶铁的快速增长势头被打断了,进入了平台期。 “因为与内地州县的贸易几近腰斩。” 长孙延几乎不用细想,很熟练地说出了根本原因: “不是因为货不行,而是因为大唐没钱买货了! “连替代铜钱的米粮布帛都不够用了!” 和大唐相比,辽东的体量太小了。 当大唐的需求发生波动时,辽东人的小心脏也会跟着上蹿下跳。 这种仰赖他人鼻息的感觉,让长孙延非常上头。 他越说越气,拍了一下桌子,又爆出了那句经世名言: “踏马的,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! “中书省和门下省是虫豸的巢穴吗?作为决策者,怎么把国家搞成了这个样子!” 咳咳……作为中书门下现阶段的最高掌门,李明干咳一声: “在解决了在解决了。 “就是囤积金属导致的流动性不足,其他一般等价物的替代效应挤占了消费需求,导致了经济滞胀。” 李明将事情经过简短解释了一遍。 长孙延点点头: “呵,这可不得了。得看好边贸,别让战略物资外流。” “在管了在管了。”李明答道。 房玄龄:“?” 你们在进行什么加密对话吗?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,怎么拼一起就听不懂了? 而且为什么这么一句小众的文字,居然就让长孙延搞懂了前因后果? 那一天,李明可是在御书房讲解了整整一天,才让帝国的三个最强头脑完全理解透彻! 老房一脸迷茫。 平生头一次,他意识到,自己的脑子也已经衰朽了,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…… “要我帮忙吗?”长孙延自然而然地问。 李明摇头: “你既然回京休假,就多陪陪家人吧。” 本来长孙延就不是他的正式员工。 一直白嫖小伙伴的廉价劳动力,李扒皮也感到不好意思了。 ………… 入夜。 长孙无忌硬撑着疲劳的身躯,骑着马出宫回府。 虽然对李明有这样那样的意见,但对于李明的工作能力,这位国舅还是认可的。 然而换句话说,虽然认可了李明的能力,但他也完全没有跳船加入十四党的想法。 还是那句话,人生最大的分水岭是羊水。 他俩目前仅是暂时合作的关系。 李明非长孙皇后亲生这一事实,注定了他们这对名义上的“甥舅”,最后必然走向分道扬镳。 “若是此次钱荒,‘那位’殿下真的能够完美解决,那…… “陛下的欢心,全天下的民心,朝臣的忠心,以及…… “储君之位,恐怕都将非他莫属。” 长孙无忌心思转动,一个坏点子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脑海: 暗中作妖,扯李明的后腿,让他将钱荒处理得一塌糊涂,从而君心民心尽失…… “可这样作得太过,不但把自己的坏心思给暴露无遗,而且容易把整个大唐都弄黄了。” 长孙无忌打消了这个想法。 第二个更成熟的坏点子又浮现了上来: “或许,我可以用拖字诀。 “不直接使绊子,而是拖延李明对此次危机的处置。” 长孙无忌再马上一颠一颠的,计划慢慢成型。 “时间一长,陛下失去耐心,届时我再指示几个大臣上奏弹劾,就能把他从高位上掀下来。 “届时,我再依样画葫芦,用他的方法解决钱荒,把功劳全部抢过来?” 比起纯粹地搞破坏,这样操作起来虽然有难度,但不是做不到。 拖延和争功诿过,可以说是官僚的基本功了。 而且这个能争到的功,可不了得啊! 说不定就能极大地改变争储的形势,扶植身娇体弱易操纵……呸,对“专业指导意见”态度开放的晋王殿下上位! 若是在李治一朝,长孙无忌是绝对干得出这件事的。 但在如今的李世民一朝,老李可没那么好糊弄。 他敢摸鱼耍小聪明,老李就敢把他一脚踢到洪州。 同样的,那小李也绝非等闲之辈。 有那比鬼还精明的父子二人镇着。 长孙无忌也不太容易使出“非暴力不合作”这一招。 “那我该如何?难道亲手把那厮送上皇位?” 长孙无忌快把头皮抓秃了。 “那厮登基以后,会放过我么?会放过我的家族么? “还是说,看在那孩子的面子上。 “看在长孙延的面子上……” 把乖孙儿送去辽东“深造”,是长孙家能做不能说的默契。 长孙延在家里的地位不一般。 是长孙无忌的嫡子长孙冲、与陛下的嫡女长乐公主李丽质,这对皇家表兄妹所生的长子。 让长孙延辅佐李明,两面下注的意味非常浓厚。 “不太可能,‘那位’殿下可是睚眦必报的。 “况且,考虑到我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儿……” 长孙无忌对自己还是很有逼数的。 调禁卫军包围李明全家、几乎把李明杀死在睡梦中、又差点把李明的爹给换一个…… 他对那位便宜“外甥”的关怀,可以说是相当无微不至了。 想必会得到外甥排山倒海的回报。 “该拖后腿么,还是……” 长孙无忌心里一直嘀咕着,身心俱疲地纵马跨过了赵国公府。 “郎君?” 经下人提醒,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,浑浑噩噩地下了马。 刚脚步沉重地走到正堂门口,听见家里热热闹闹的。 他疑惑地推开大门。 “阿翁!” 便见一位皮肤黝黑的半大小子,粗着喉咙,向他叩首一拜。 “你是…… “延儿?” 虽然不像某两位转头就不认人的家伙。 但长孙无忌还是花了一点时间,才认出了自己的好大孙,既激动又心疼地抱住了他。 “你怎么……变成这副模样了?” 祖孙感动的再会,长孙无忌仔细端详着好大孙的样貌。 越端详,眉头拧得越紧。 今年初,长孙延回长安报信时,他才有机会惊鸿一瞥。 那个时候,长孙延的外貌,已经呈现出了不大妙的趋势了。 皮肤黝黑,声音嘶哑。 而现如今的长孙延,则彻底坐实了这一不详的趋势。 漆黑粗糙得像码头的脚夫。 即使穿着一身名贵的云锦绸袍,也再没有了过去温润如玉的贵气。 相反,让长孙无忌心中生出了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词儿: 沐猴而冠。 就像哪个穷苦的奴仆,偷穿了主家的衣衫似的。 李明那厮,便是这样对待长孙家的嫡孙、皇家的外孙的?!…… 长孙无忌感到有点上头。 自从那厮把他的好大孙拐到辽东时,长孙无忌就一直隐隐不满了。 他本只打算拿长孙延做个示好的标志,家族两面下注的那个筹码。 轻松愉快地当个熊孩子跟班就行了。 没想把孙子当成“和亲公主”,“远嫁”到辽东!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,长孙无忌的脸色黑了下来。 第(2/3)页